满床笏(三)(1 / 3)

书香门第的闺秀对床笫的态度应该是大方而淡漠的。尤其大爷身子弱,又没个房里人,大奶奶也从来没见识过女子一副喉咙可以叫出这样的娇媚——简直是下流。

她自然也想象不出那紧闭的朱门内会是怎样的酣战,总有半个时辰那道门才被打开,只见丫鬟拿大铜盆打了水,又煎固元姜茶来吃。

裴容廷今儿是有正事,外头一大摊子戏酒,还等他赴筵呢。他在里间换衣裳,银瓶便躲到碧纱橱下绾头发去了。她用红绒线绾上一窝丝杭州攒儿,正对着水银镜重戴白玉兰绒花,忽听见脚步声,转头一瞧,便见裴容廷已经穿戴妥当,站在花罩底下。

他早已恢复了寻常模样,高高的个头,绯衣玉带,鎏金乌纱翼善冠,十分绰耀。

裴容廷走到妆台前,拿过银瓶手里的绒花,道:“我走了。”

银瓶还有点儿不好意思,点头道:“嗳。”

裴容廷似笑非笑道:“你就没什么嘱咐我的话?”

银瓶想了想,在镜子里乜着他,捂嘴笑道:“是了。大人打扮得这么帅气,可得叫小厮们看紧了,别回头错认成新郎官,拉回家和人家小姐拜堂去了——”

“小鬼头。”裴容廷咬牙哧了一声,也没想同她计较,把绒花簪在她的髻上,提袍走了。倒是银瓶忙跟了上去,也不敢拉他那贵重的袍子,只好叫了两声“大人”,赶到门口,站在门槛子上看着梧桐树下的他,终于道:“大人待会儿少吃点儿酒吧,仔细身子。”

她扣着门旁的雕刻花样,小声道:“我等着大人回来。”

裴容廷笑了笑,依旧轻哧一声:“小鬼头。”

他终于听着了心之所想,尽管还是那三个字,却悄然多了一分心满意足。

银瓶打发走了裴容廷,坐回妆台前继续戴她的簪环,拾掇好了,方悄步走去跨院的耳房。

桂娘住在那儿。她这两天发烧,正卧在床上盖着被子出汗,银瓶走到床边,见她已经睡着了,便要摸摸她的额头。就在这时,有个小丫头蹑手蹑脚打帘进来,轻声道:“姑娘,大奶奶打发人来请你去呢。”

银瓶愣了愣,问道:“大奶奶说因为什么事了没有?”

小丫头摇了摇头,又道:“刚才大奶奶来过一趟,我说爷正有事儿,她就回去了。后来她又打发人来问过两三次——”

银瓶红了红脸,忙摇手止住了小丫头的言语,提裙出门,自往大奶奶的院儿去了。等她过了垂花门,被小丫头引着到了大奶奶房里,进了西耳房,只见临窗一张大炕,底下四张官帽椅,都是青缎引枕褥垫,高几香案,炉瓶茶具,与二房里相差无几。

下人们都被遣出去了,只大奶奶一个人,穿着沉香妆花袄儿,蓝缎裙,坐在大炕上迎她。

“见过大奶奶。”

“嗳。给银姑娘看座。”

小丫头搬来一张青瓷绣墩,银瓶推让了几番,才上前坐了一点儿。

这窗子朝西,正是日照斜阳燕雀归林的时候,西晒的金光刺眼,模糊了窗下的光景。

银瓶离得近了,方看清大奶奶脸上不大自在的脸色,不免纳罕。小丫头端了茶来,大奶奶故意端出主子的款儿来,端庄凝重地吃她的茶,抻着银瓶干等了半天,方才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。

话锋一转,忽然转到了桂娘身上,她道:“当初和姑娘一起进府来的那个小丫头,叫桂娘的,不知二爷对她可有什么打算吗?”

她这话是问裴容廷有没有也将其收房的打算。

银瓶不明所以,只得老实道:“二爷大抵是没有那意思,至于有没有其他的打算,我就不知道了。大奶奶这么问,是——”

大奶奶听见后,终于笑了,又问:“她多大年纪?”

银瓶只得道:“桂娘属兔,今年十八岁。”

“好好好,年纪也相当。”大奶奶拍手道,“既然二爷没留她的意思,我这里倒有一桩亲事堪配她!我那陪房的小儿子,姓李,今年十九岁,还没娶媳妇儿。那日她娘来找我要说门亲事,我选了一遍,就看中了桂娘那孩子。那李家小子我看着长大的,人老实,生得也周正,他娘虽是服侍人的,但在府里也有头有脸,家当也配得上。等回头我亲自给他们操办婚事,绝不能亏待了她。”

银瓶忖了忖,笑道:“多谢大奶奶提拔,只是我平日与桂娘说话,倒不见她有嫁人的心思。”

大奶奶不以为然道:“女大不中留,难道她一辈子不嫁人?她是府上的奴才,除了留给你们二爷消受,也不过配一个小厮,那李家已算好人家儿了。难道姑娘信不过我的话?”

银瓶忙说了几声“不”,大奶奶便笑道:“那有我和你作保,你还怕什么?而且不但婚事我给他们操办,将来养下孩子,我也做主销了他们奴籍,像正常人家的孩子识字读书,你看可好?”

此番话倒当真戳动了银瓶。她也替桂娘打算过将来,只是碍着桂娘的过去,就算得了自由身,也难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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