赌架(1 / 2)

拉满的弹弓绷到极致,牛皮革碾压猫条,塑料包装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。

在对人的伤害上,子弹动能达到一百焦即可让人致死,而世界记录级别的弹弓动能可以达到一百一十焦。

忽略质量、初速度、风速等基础数值从实际出发,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钢珠,只要瞄准的部位正确,由能手用弹弓射出,便可以轻易取人性命。

攥住弹弓兜的手指微转,平行的两条皮筋相交纠缠在一起,我让准心在目标的眼睛停留。

车水马龙的喧嚣逐渐远去淡入背景,吝啬凉意的风吹动碎发,我看见疤痕下的眼睛缓慢闭合再睁开,画面就好像正在观看的视频被人切换成最低帧率,一切活动的人与物全都被迫进入慢动作。

我有些发了愣,感觉灵魂脱离躯壳要飞往不知名的地方,过度用力的手指开始发麻。

心脏鼓擂般急促跳动,额头渐渐冒出细小的汗珠,我不由得屏息,冷意如山间浓雾悄无声息,自尾椎骨缠绕上来浸透全身。

下一秒,咻的一声,弹弓兜猛然脱手——

伤疤男生的嘶吼响彻上空,我停止屏息开始大口的喘气。

活该。我边喘气,边透过灌木丛冷眼看着他捂住左眼跪倒在地,野兽般断断续续的嘶吼哀嚎。

这时,斜向里突然闯进一只手掌锢住我的手腕。

“快走!”

那只手镣铐般紧紧钳住我的腕骨,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把我从地上拽起来,踉跄着往前狂奔。

混杂汽车尾气的风扑到脸颊上,又迅速分开自耳边呼啸而过,我稳住脚步后抬头,竟然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,不禁惊呼:“场地?!”

拉着我拼命往前跑的场地头都不回,气息颇为平稳的大声骂道,“你是笨蛋吗!打完了就赶紧跑啊!”

“跑什么啊臭小鬼!”我也边跑边大声骂回去,“我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打趴下好吗!”

“白痴啊你!你是老师!他们可以找学校高层投诉你!”

“我是校医!”

场地看起来要被我气炸了,如果不是还在逃亡,他估计会停下来给我一拳。

“校医不也是沟中的教职工!”肩上还挎着书包的场地回头瞪了我一眼,没好气道,“那边那么多沟中的学生你没看到吗!”

没看到,他们穿的都一样,鬼分得清是哪所学校的。我撇撇嘴没有说话,由他扯着跑。

转过不知道第几个弯,场地终于停了下来,他转身看了眼街道口,四下张望了会儿确定没人跟上来后,扯着我拐进一条小巷。

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巷道里,不同程度的喘着气。

等我好不容易平复气息时,场地已经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把挎包往肩上一甩,在前面闲庭信步的带路。

他的手依旧牢牢掌锢在我的腕骨上,似乎完全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了,于是我不得不晃荡手提醒道,“松个手。”

“嗯?”场地疑惑的回头,顺着我的眼神低下脑袋,这才后知后觉,连忙松开爪子解放我的手,“抱歉,跑忘了。”

被攥着拖了一路的手臂上不可避免的多出个赫然的手印,我皱了下眉头,终究没说什么,毕竟这个孩子也是好心,怕我万一被那些学生认出来给恶意举报了,学校领导会不给我好果子吃。

随便揉了几把手印的位置,我快步赶上场地,把适才收弹弓时顺手翻出来的棒棒糖递给他,问道,“我记得你的学校不在这个片区,怎么突然过来了?”

场地接过棒棒糖,拆开外面那层包装纸后又把糖塞回我手里,“你还是自己吃吧,我看你跑得都快晕过去了……刚刚那群家伙干的事你也看到了,我为这件事来的。”

“你以为谁都跟你们这群未成年一样体力无限……”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,把糖塞进嘴里嘟嘟囔囔着。

“什么?”没听清我在说什么的场地转过头,浓密的眉紧压鹰眼。

“我说——”我面不改色的当场改词,“这个赌架和你有什么关系,还特意跑一趟过来看。”

闻言,场地有些惊讶地看着我,“你知道赌架?”

“有所耳闻。”我又掏出根棒棒糖戳到他脸上,把他的脑袋推回去面向正前方向。

我当然知道赌架是什么。

赌架,一种中学生组织的、具有赌博性质的活动。

说是赌架,其实本质上属于黑拳。

同样的坐庄下注流程,同样的两个人在场上互搏,只不过比起那些国外的正式黑拳,它还未残酷到要求打手为了钱至死方休。

大部分的赌架操办者,也就是庄家,都是附近几个学校中有名的不良,具有可以恐吓并欺压同龄人的名声和打架能力。

一般来说,庄家会找一个固定的社会上的不良团体作为背后势力,或者自己本身就是某个小团体的领头人,这样有人来找麻烦的时候就能借这些势力摆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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